2007-06-05

他的笑,像個快樂的小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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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笑,像個快樂的小孩
二零零六年九月,達賴喇嘛史無前例的接受了《商業周刊》邀約,答應擔任客座總編輯。他也決定第一次特別針對企業菁英,以『企業心靈健康』作為當期主題。

得到這個好消息,我們整個製作團隊,充滿了驚喜。更沒料到的是,整個答應帶來了據說是達賴喇嘛至今會見全世界媒體,最長時間的會談;在達蘭薩拉兩個明亮的上午,我們跟達賴喇嘛各談了約三個小時與四十五分鐘。

連達賴喇嘛隨行的人員都不可置信的搖著頭說﹕“破紀錄了!”

我想,這是達賴喇嘛『盡心』承擔他的允諾的一種方式。他不懂雜誌編輯,但他付出時間。他的慷慨,也讓我們得以近距離觀察這位披著紅色僧袍的客座總編輯。

事實上,因為達賴喇嘛在全世界各地與達蘭薩拉來回穿梭,行程忙碌充滿了不確定性,更加上他人身安全的顧慮,所以當初即便邀約已經敲定了,他身邊人士安排這次特殊的會面,也依然十分謹慎,許多訊息並不事先透露﹕到了達蘭薩拉那段時間,究竟是哪一天會見到達賴喇嘛?會談時間能有多久?見面的場所究竟是怎樣的空間?全都保密。在迷務當中,商周的團隊不斷的做了多次會面情況的沙盤推演。

沒有高高在上,卻有不停的笑

『會不會他是坐在一個高高的台上,像個佛陀一樣的向我們「開示」?那您照片要怎麼拍?』行前,我問了這次上陣掌鏡的攝影指導陳炳勳一個假設性的問題。問題或許有點夸張,但我們沙推許多狀況,的確都是假定達賴喇嘛可能高高在上、互動拘謹……。

真正見面時,這些假設都推翻了!

達賴喇嘛的會客室,比許多上市公司老闆辦公室還小上一半以上、陳設簡單的木造平房,地板踩著還會發出輕微的吱嘎聲。達賴喇嘛的步履很大,一陣風似的已經走進屋子,一見面就伸出手來,用中文說﹕「 你好!你好!」他的手,溫暖有力。

落座之后,我赫然發現,達賴喇嘛坐在一張低矮有扶手的椅子上,我們坐的椅子更高,所以反而是我們「俯視 」著達賴。而我們和本期客座總編輯之間,只隔一張小茶幾。距離這麼近,近得可以看到他上臂的小疤痕,也注意到,他這天穿了一雙新皮鞋。

達賴喇嘛,可能是《商周》十位客座總編輯中,最會笑的一位。整個談話過程,他笑個不停;抿嘴微微笑、咧嘴笑、摸摸臉頰不好意思的笑、用帶點頑皮的眼神看著你「呵呵、呵呵 」,還有最招牌的,右手用力拍擊僧袍下的大腿,身體擺動,開心的大笑。笑聲交錯在他英、藏語交錯的說話中,偶爾還會冒出﹕「忘記囉,忘記囉。 」的四川腔中文,說畢還是笑。

他是重責君王,也是快樂孩童

達賴喇嘛的笑,像個小孩子,感染大家,也有一種單純的開心。

在達賴喇嘛身上,我看到了重責君王與快樂孩童兩種極度落差的特質,和諧並存。

回想達賴喇嘛所經歷的流亡歷史,有這麼多人當年跟隨他離開西藏,如今每年還有那麼多西藏人(里頭許多是稚齡孩童)翻山越嶺來到達蘭薩拉,將他們的命運交給達賴。在達賴辦公室,我們也瞧見了西藏人面見達賴、獻上哈達,神情充滿了仰慕,卻又彎著腰不敢正視。所以當我們問到他的壓力時,達賴告訴我們﹕「我們失去了國家,整個西藏民族都信任我、期待我。但事情沒那麼容易。很多負擔…… 」他 的眼神平靜、沉重,卻毫不迴避。這時的達賴喇嘛,是用整個肩頭扛著西藏未來的郡王。

轉個彎,問他一生最快樂的時候,他的回答則如此的溫柔﹕「剛剛出生,吸著媽媽的奶,媽媽抱著我,那是我最快樂的一刻。 」那位小孩達賴再度出現在我眼前。

回到嬰兒時期的記憶,就是回到人最初、最真的本質吧?這是達賴在重擔之下快樂的秘密吧?我猜。而這也是正好呼應了本期客座總編輯給所有企業精英,面對變化與壓力時的建議﹕回到事情的真相。

我們這位總編輯就是先健心再健身的典範;每晚八點就寢,他說﹕「我躺下就睡著,熟睡八小時。」凌晨起身,祈禱、讀經、行大禮,在跑步機上跑步到六點,然后「吃分量很多的早餐 」,他用手比給我們看,開心的描述他常吃的西藏傳統糌耙、酥油茶是多麼美味。看他愉快的模樣,我閃過一個好笑的奇想﹕達賴很合適拍一支公益廣告片,提醒常常忙得沒時間好好進食的企業人﹕「吃早餐,好快樂! 」

會談結束前,我們請達賴喇嘛到他的小花園拍照,他爽快的答應了,立刻活力充沛的走到一株九重葛旁逕自的欣賞了起來。炳勳一邊拍照,達賴喇嘛一邊用他的四川腔中文開心的看著炳勳說﹕「專家!專家! 」 於是,我們留下了這一張充滿了趣味的達賴與花的照片。

我們這位總編輯是個快樂的小孩。不管別人會覺得我用這句話來形容達賴喇嘛有多突兀,我還是這麼感覺。

-----《商業周刊》副總編輯 孫秀惠



引用西藏之頁:http://www.xizang-zhiye.org/b5/hhdl/zongbian/4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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